果链公司近来的日子似乎都不太好过，富士康、歌尔各有各的难处，急剧动荡的苹果产业链风暴迅速传导至代工厂，而苹果代工厂的“用工潮汐”也因此变得乍暖还寒。
有苹果第二大代工厂之称的上海昌硕微信公众号显示，9月以来昌硕持续扩大招工，一直有招聘员工以及入职相关奖励规模的公告贴出。直至10月12日晚，仍表示在10月底前都会提供相当力度的奖励招聘正职员工。
仅仅3天后，10月15日下午，昌硕科技就发出暂停招募的公告，由于昌硕一直以来都是代工iPhone Plus机型的主力军，如此突然的“刹车”，似乎印证了苹果“砍单”iPhone 14系列机型的传闻。
“拆掉14产线做13，11销量最好”
11月8日下午，《IT时报》记者实地走访昌硕上海苹果代工厂。“昌硕免费直招处”面试通道前空无一人，工厂门口的保安明确表示：“厂里面现在比较闲，已经停止招人了”。
一些被访的上海昌硕厂哥厂妹告诉记者，对于停止招人的原因，厂里虽然没有下发相关通知，但大多数人都因近日来骤减的工时数猜测：“应该和苹果砍单有关”。
一位刚刚下班走出大门的厂哥说，八九月份忙的时候每月加班80个小时：“现在这段时间不忙，主要是iPhone 14卖得不好，（厂里）好像准备把一些产线改成装iPhone 13。”对于厂哥厂妹们而言，订单减少带来最显著的影响是收入的减少。另一位厂哥表示，自己八九月份收入最高时可以达到七八千元，但目前不加班的收入只有每月三四千元。
对此，从2016年起就在上海昌硕工作的老员工李梅（化名）则显得比较乐观。李梅告诉《IT时报》记者，产线一年四季拆换频繁是很正常的事：“经常拆了现有机种做别的，做一两个月再换回来。”李梅表示，现在厂里还有产线在做iPhone11，“11的销量很好，比13、14都好”。
据此前媒体报道，苹果将重新评估市场对iPhone 14系列新机的需求量。有消息人士称，苹果向中国的2家供应商分别砍掉7成与9成订单，同时向至少1间零组件供应商要求立刻停止生产。
潮电智库董事长孙燕飚表示，高端手机市场的收缩是苹果“砍单”的关键原因。他分析，中国占据了整个iPhone销量的30%，原本苹果对于iPhone 14的销量预期过于乐观：“这其中没有考虑到第三、第四季度全球手机市场环境会如此不好。”
“今年没有旺季，返费少了一半”
李梅注意到，近日工作时间的锐减引发了很多员工的不满：“我们出来挣钱的肯定是希望加班，但现在上班时间已经从原来的每天12小时减少至8小时，每周的休息日也从一天变成了两天，收入减少了很多，只能拿个底薪。大家都在传是因为前段时间招的人太多，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把人赶走。”
李梅透露，实际上，每年11月、12月都会有一段“5天8小时”的淡季，将持续3～4周，在这段时间内产线会减少，工作时间也随之减少，伴随而来的是很多人的离开，“各行各业都会有淡季，这很正常。”
但在李梅眼里，或许是因为疫情对消费市场的影响，今年的行情确实不太好：“今年都没有过旺季，平时这个时候会大量招人，返费也拿得高，但今年好像所有地方的返费都很低。”据介绍，昌硕这类电子厂在大量缺人的时候会有高额返费，通常超过万元，这是厂哥厂妹们在小时工和正式工以外性价比最高的选择之一。自2016年起，李梅连续4年，每年8、9月份都会来到昌硕，只为获得这里的高额返费薪水。
李梅还发现，往年近几个月的返费最高能达到一万八千元，今年“少了一半”。《IT时报》记者在一名劳务中介朋友圈看到，该中介9月10日发布了昌硕的招聘公告显示：在职90天、打卡满65天可以获得7500元返费。
或许是因为越来越低的返费，也或许是想要“稳定一点”，2021年开始，李梅成了昌硕的正式员工，每月工资5000元～6000元，但在“淡季”5天8小时的工作制下，她只能拿到2500元底薪。
吸引力下降，“吸金”能力依旧
几家欢喜几家愁。
近日，歌尔股份登上媒体头条，连续跌停的股价体现了资本市场的态度。据媒体报道，歌尔股份因为代工的AirPods出现质量问题，被苹果公司停止生产资格。11月9日凌晨，知名苹果分析师郭明錤发文称，根据其调查，这款产品可能是苹果的AirPods Pro 2，歌尔股份暂停生产较可能是因为生产问题，而非需求问题。
郭明錤还表示，为填补生产缺口，第一供应商立讯精密已扩产并取得所有AirPods Pro 2订单，成为AirPods Pro 2独家组装厂商，估计2022年四季度AirPods Pro 2出货量2000万左右。
而作为iPhone最大的代工企业，郑州富士康承担了全球约一半iPhone的组装工作。郭明錤此前曾表示，富士康工厂的减产可能会对全球10%以上的iPhone产能产生影响。富士康也下调了公司第四季度的业绩预期。
与此同时，苹果一直在将供应链管理风险分散到世界各地。从10月5日苹果公布的2021财年最新供应链名单来看，对比去年，中国大陆的供应商数量变化不大，但来自美国、韩国等工厂数量有明显提升，尤其是美国供应商数量从54个增长到85个，中国大陆工厂在果链中的比重正在被稀释。
即便面对砍单和代工生态被“稀释”，仍没有代工厂能拒绝苹果的吸引力。市场研究机构Canalys报告显示，今年三季度，苹果是全球前五名中唯一一家实现出货量同比正增长的手机厂商。据标普全球市场财智分析，截至9月底的2022年财年中，苹果在中国的运营利润达312亿美元，成为在中国科技行业赚钱最多的企业，超过位列第二的腾讯152亿美元和位列第三的阿里巴巴135亿美元运营利润的总和。
孙燕飚认为，开出了大量订单后“砍单”，虽然对苹果的诚信力有一定影响，但苹果自身的销量对果链代工厂的影响很大，和苹果绑定紧密的代工厂只能通过获得苹果更多的订单来谋求发展。
也许，对于未来较长一段时间来说，苹果代工厂对厂哥厂妹们来说，依然是最有吸引力的打工去处之一。
